Lunatics_

【许药】一切陨落·③

*向哨AU 写不完的结局 1.1w+

/前文:   


  「已看得见归途为何还要前进,

      再 切掉一点良心换一点野心。」


——


#15.


  自从药不然的检查结果按照惯例传给指挥官那里,三位指挥官便坐不住了。


  “失明?”黄克武把检测报告往桌上一拍,抬眼看向塔内最权威的医师,“是不是弄错了?”


  医师自然也知道这个结论即将在塔内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他皱起眉,沉重的说,“不会,两天的检查结果都是如此,而且,我也询问了他的向导。”


  黄克武仍不甘心,“许愿是怎么说的?”


  医师叹了口气,“他不愿意和我谈论这件事。”


  黄克武的嘴角抽了抽,一口气好像堵在了胸中,让空气都变得闷闷的。


  “那这失明还能恢复吗?”


  医师遗憾的摇摇头,空气顿时变得更加沉闷,“目前没有查清导致失明的原因,恢复视力的事情,暂时还不清楚。”


  话音一落,整个指挥室陡然沉默了。

  

  “这孩子……”黄克武的声音染上了沧桑,只是冒出了这一声叹息,就再没有后话了。


  沈云琛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一鸣抱着胳膊,目光定在一处不动,似乎是在回忆一些画面,然后嗫嚅道:“怪不得……”


  黄克武和沈云琛一并向刘一鸣投出了询问的目光。


  回过神来后,刘一鸣先对着医师点点头,将人遣退。而后待门关好,刘一鸣才终于叹出一口气长长的气,将清透的镜片也染上了些许雾气。


  “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黄克武问。


  刘一鸣摘下眼镜,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当时看实时画面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就在疑问,只是三个四级怪兽而已,小药怎么会伤这么重。”


  “他竟然,在失明的情况下,完成了这样的战斗。”


  或许直到这一刻,刘一鸣才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S级哨兵的强大之处,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药不然的强大之处。


  因为这种强大,不是体能上的,而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智商和性格。


  许愿有危险他便立刻出现,只要是下定决心处理掉所有四级怪兽他就真的做到,不论身体状态,不论疼痛和鲜血。


  这是药不然想要让他们看见的。


  刘一鸣只是简单的想象自己处在黑暗之中,而对面是威胁生命的怪兽,心里便不禁一抖,忍不住对药不然生出更多的怜惜与敬意,就快要将几年前埋在心里的忌惮与猜疑覆盖。


  但那股令人肃然起敬的震惊感消失后,刘一鸣放下了抱着的胳膊,缓缓地放在了桌子上。  


  “距离我们上一次看见他,不过两天而已。”刘一鸣重新戴上眼镜,“他究竟做了些什么,能够让自己失明?”


  黄克武眯了眯眼睛,“会不会和上一次失踪有关?”


  “说不准啊,小药这孩子。”刘一鸣叹了口气。


  黄克武看向沈云琛,似乎希望一向寡言的她能开口说几句。




#16.


  “拜托,我还不用哥们儿牵着走啊。”


  药不然一身白色治疗服,眼睛上覆着一层药布,带子系在脑后,正跟着许愿走在去顶层的路上,看起来十分柔弱无害。


  许愿翻了个白眼,“偷着乐吧你。”


  精神链接通畅后,情绪的蛛丝马迹被共享,总是口是心非的药不然斗嘴再没斗过许愿。


  但他天性如此,斗不过也要斗,斗他个七七四十九回,看谁先把谁气死。


  「臭小子,你又瞎想什么呢?」许愿牵着他手腕的手用力握了握。


  药不然皱眉,没有一点讲坏话被发现的不好意思,理直气壮用精神链接回复,「哥们儿能不能别老偷听我心里话啊。」


  许愿笑了起来,「喂,你自己想的那么大声还怪我偷听?」

  

  哼,早知道还不如没有精神链接,药不然自顾自地盘算,不知不觉中已完全放松下来,任由许愿牵着他走,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断掉链接的办法。


  「你敢!?」许愿用烟嗓咆哮的声音吓了药不然一跳。


  「又听到了?不是吧。」药不然做作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哎呀,不会断的,我哪敢啊,再说真断了可能会死人的。」


  许愿手握的更紧了一些,「你小子知道就好。」


  药不然愈发像一片烟雾。它虚无缥缈,无所归依,许愿能够看见他,却惊恐永远抓不住他,或许到最后,烟雾连能被看见的机会都不给了。


  想到这,许愿心里就无由来一阵发慌,他沉声警告,“药不然,以后不许再单方面屏蔽我们的精神链接。”


  “可我讨厌这玩意儿,”药不然语气有些傲慢,更多的是不在意,“你看,不光我想什么你能知道,连我受伤你还要跟着疼,但你是个向导,本身就不能扛,这不是……”


  许愿眸中流出惊诧,然后渐渐变得复杂又炙热。


  药不然话还没说完,许愿忽然松开了牵着他的手,他一时怔愣在原地。


  在药不然不解皱眉的瞬间,许愿竟然一把抱住了他,毫无保留的、无比真诚的,心脏同心脏,肌肤同肌肤紧紧贴在一起。


  「你是不是傻啊药不然。」


  哨兵凭借敏锐的听觉感受到了向导的情绪波动和愈来愈快的心跳声。但这心跳声,好像有两个。


  许愿整个心脏软成一团,毫不顾及地把药不然狠狠扣在怀里。


  害怕真诚的人总有不自在,药不然拍了拍许愿的后背,试图打破这不自在的气氛,「许愿,咱俩谁跟谁啊,有福同享,有难有哥们儿在呢。」


  “我说了没有下一次。”许愿有点烦闷,药不然现在看不见他充满威胁和严肃的表情。


  “哎呀,遵命遵命,不过我可告诉你许愿,下次疼起来你可别后悔。”


  “小看谁呢你。”许愿故意地刮了一下药不然的鼻尖。


  反正这个家伙看不见。


  “……”


  药不然感觉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变了,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属于生命的缔结更加深刻,信任与守护已融进骨血。





#17.


  「进来吧。」


  这是刘老爷子的声音,许愿松开了牵着他的手。


  “执行官好。”药不然长身而立,客气的朝三位执行官问好。


  但,怎么有四个人……


  「方震也在。」许愿看着眼神像是要吃了自己的方震,心里有些发毛。


  “小药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刘一鸣走到了药不然面前,声音慈祥。


  药不然仍然温和疏离,“托刘老爷子记挂,已无大恙。”


  “那就好,先坐吧。”刘一鸣想扶,却被药不然自然的避开。


  有些自尊不允许被打破。


  药不然仿佛轻车熟路,甚至比许愿还要提前找到座位。


  因为许愿被黄克武不善的喊住了。


  只一个眼神,许愿就立马滑到了方震身边,开始长篇大论的认错。


  唯一一个不知道事情经过的药不然听着听着也明白了,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真有你的啊,许愿,控制第三方领导人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还不都是为了你。」道歉之余,许愿还能抽空出来回怼药不然。


  「不是吧,这么远也听得到?」药不然有点诧异于许愿这家伙的感知能力,是不是有点过于强大了。


  “总之,确实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啊方领导。”许愿讨好又真诚的表情让方震讲不出来责备的话。


  “行了,你们都没事就好,正好也让我这个A级哨兵见识了S级向导精神力的强大。”方震发自内心的感叹。


  “哎呀,哪敢哪敢。”许愿愧不敢当的抱拳。


  「听见了吗臭小子。」


  药不然无语的掏了掏耳朵。


  “来,许愿,过来坐吧。”刘一鸣招呼许愿。


  方震顺着许愿的身影向后,看到了药不然,比起五天前见到他的惊心动魄,此时的他虽然干净,却不完好,方震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方领导人,烦请您留下跟我们一起讨论出一个对策?”


  “您客气,这都是第三方应做的。”


  

  一场关乎所有生命和塔的会议开始了。


  许愿如实说出以向导精神力安抚狂化的一劳永逸的方案,和几位执行官讨论起来,而药不然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相信这是最好的办法。”许愿沉声说。


  沈云琛眼里闪过欣赏,很快冷了下来。


  “可我们尚不知道这种方法对向导来说是否安全,何况向导本来就稀少,这样做怕是不妥啊。”黄克武眉眼间满是担忧。


  许愿哑然,“只是消耗一些精神力而已,几个小时就可以恢复。”


  “我们将向导分好组,一组一组轮番上,就可以将所有怪兽都驯服,而不是杀死,这样我们就能找到狂化怪兽的源头,彻底结束这一切。”许愿一字一句,坚决有力。


  “……”


  在场所有人都动摇了,甚至眼里露出了些光芒。


  唯有药不然,没人能看见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紧紧皱起的眉。


  当本应落在肩上的责任和危险突然以一个完美的理由消失,他彷徨,迷茫,好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好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我能做些什么呢……”药不然轻轻的问了出来,紧绷着身子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沈云琛看向药不然,眼神复杂。


  许愿马上回答,“当然是在塔里等我,这次换我来……”


  “不妥。”刘一鸣打断了许愿的话。


  “哨兵们还是在阵前保护你们,多一道防线,少一分危险。”


  药不然的眉毛骤然舒展开。


  黄克武点头,“我赞同。”


  方震也接道,“第三方可以派出军队和武器来接应。”


  许愿很不爽,明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为什么总是要理所当然的让哨兵挡在他们前面。


  “不,哨兵已做的足够,现在换他们休息。”


  黄克武瞪了许愿一眼,“危难当前,这不是你体贴他们的时候。”


  许愿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出声就被沈云琛轻佻又暗藏玄机的声音打断,沈云琛转着珠子,连眼睛都没抬一下,“黄老爷子能体贴烟烟,还不准许愿体贴小药吗?”


  黄克武被噎的一愣,“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被称作先生,向来威望与才智并重。


  沈云琛知道自己话已点到,便不再多言解释,而是对药不然说道,“小药,你自己选。”


  药不然微惊,怔愣的样子仿佛都不像他。


  许愿同样诧异的多看了几眼沈云琛,但提问的人似乎对答案并不感兴趣。


  目光灼热,药不然的确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出言说道,“还是刘老爷子的办法最稳妥,我只希望受了伤的哨兵们可以得到休息时间。”


  “你……”许愿张了张口,不再反驳。


  刘老爷子舒展了表情,“好,那么哨兵也一样,分组守护,定时换岗。”


  




#18.


  到了面对自己问题的时候,药不然又回归到了一种满不在乎的状态。


  关于失踪的事情,刘一鸣问什么,他都无可奉告。


  “你们可以永远把我当做塔最厉害的武器。”药不然平淡直言,清醒的可怕。


  “何况有些事情就算说了实话,也不能证明什么,更别谈信任了。”


  “我只是觉得,即使你们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许愿。”


  刘一鸣从这冷冽疏离的话语中,竟然感受到了一分认命的悲哀,他只是觉得,药家出了这样的孩子,也算后继有人。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关于三年前的那一件。”刘一鸣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药不然缓缓抬起头,不解、迷茫、又期待。


  “我们查到,那天晚上在大街上袭击你的劫匪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来自黑暗军团的野哨,他们的目标是你爷爷的画,因为那里面藏着黑暗哨兵的线索。”


  药不然愣住了。


  刘一鸣明白药不然会比自己听到消息的反应强烈几倍甚至几十倍。


  他只是翻腾的自责,高热的脸和耳根,与不用直视他眼睛的庆幸。


  所有轨道霎时转了向,他曾所以为的正义,他所认为的意义,甚至他所预想的一生,顷刻化为乌有,虚无的可笑、可悲、可怜。


  黑暗哨兵……那个几百年一遇的传说,竟然会在这时出现。


  当初自己为了留个念想,硬生生从老朝奉手里拿回了那副画,回来后又被塔没收了。现在想来,如果老朝奉目标在此,能轻易送还,一定已破出谜团。


  这么说,一切都是老朝奉的阴谋?


  药不然几乎要昏过去,他强撑着桌面,忍住那股汹涌而来的呕吐感。


  “黑暗哨兵有着极端的自控能力,不需要向导的辅助,但需要特定条件下的觉醒。”刘一鸣解释着。


  “可是……”

  可是老朝奉为什么要救他第二次?


  刘一鸣扶住了药不然的肩膀,摘下眼镜后那沧桑的眉眼多了一些心疼。


  老朝奉做局,逼药不然入局,连他们也被蒙蔽了眼,成为深渊的帮凶。


  “小药啊,你不该承受这一切。”刘一鸣说着,手指尖散出精神力,探进了药不然的精神图景。


  一只松雀鹰出现在了汹涌着的墨蓝色大海的上空。


  它向无边无际的远方飞翔。

  

  

  






#19.


  当怪物再次袭来时,塔再也没有惊慌,他们有条不紊,按照计划中那样排排站好,守护他们的百姓。


  向导们将自己的精神力凝聚到指尖,蓄势待发。


  全阵的最前沿,风吹过洁白的衣摆,布条垂落至腰际,药不然执剑负手而立,身侧是他的白虎,发出威慑的呼声。


  狂化的怪物飞速逼近,一道一道光裹挟着精神力朝他们飞去,猩红的眼睛倒映着有备而来的这一切。


  如许愿预料的那般,第一批怪兽被迅速解决,由塔的第三方指引它们暂时留在塔临时搭建的集中营中。


  「行啊许愿,哥们儿剑都没拔出来呢。」药不然揉着白虎的头,语气轻松。


  许愿招招手让下一组向导来换岗,脸色说不上好,「早知道这么简单就应该早点试这个方法,这样你就不会瞎到连刘老爷子都没辙了。」


  药不然一时无言,轻轻地叹了口气。


  被人算计了的感觉真不好呢。


  药不然凝视着山,语气平静,「许愿,我现在怀疑怪兽的狂化也是黑暗军团做的。」


  「老朝奉想让我加入他的军队。」


  话音落下后,精神链接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愿目光凝重,看着远处的一人一虎,心里生出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所以你……」


  「我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


  无形的力将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远,总有一天骆驼会追不上白虎的速度,而那一天,药不然会停下来等许愿吗。





#20.


  第二波战斗结束后,药不然干脆坐了下来。


  「你怎么样?」药不然问。

  

  许愿转了转手腕,脸色好了很多,「不瞒你说,感觉还能战斗三天三夜。」


  药不然眼尾带笑,不屑的切了一声,表情柔和下来。


  「得了吧,该休息就休息去,到时候不行了我可不救你啊。」


  许愿抹掉额头的汗,满脸潇洒,「跟你学的呗。」


  「去去去,哥们儿那是没办法好吗。」


  许愿轻快的笑出了声。


  “许愿,指挥官叫你速回塔里一趟。”小哨兵传话道。


  “有说什么事吗?”


  小哨兵想了想,“好像是一封信。”


  “信?”许愿不解。


  随着距离的拉远和精神力的流失, 许愿回到塔里时,明显感觉到自己和药不然的精神链接变得微弱无比,已经无法对话。


  许愿还不知道指挥官们找他,所为何事。

  

  药不然以为许愿听他的话去休息了,没当回事。他安详的翘起嘴角,终于获得了胡思乱想的权利。


  白虎揣起爪子趴到药不然跟前,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药不然眼睛上覆着的白绦,发出哼哼的呼噜声。


  “小白,”药不然温和的给他顺毛,“许愿在保护我呢。”


  白虎不依不挠,将毛绒绒的头蹭向药不然的肩膀,责备般的挤他。


  “你想看我的眼睛是不是?”药不然猜着,心里一阵苦涩。


  白虎呜咽了一声,靠着他不动了。


  “哎,原来看得见的时候,觉得有些人的嘴脸还不如看不见,而重要的人就应该用心去感知。”药不然放下剑,摸索着将额头抵在白虎的额头上。


   “可哥们儿现在后悔了。”药不然轻声呢喃。


  白虎低低的咆哮起来。


  “我想看见许愿。”


  无论是不正经的,憨笑的,严肃的或是担心的许愿。


  药不然闭上了一直不肯合上的眼。


  




#21.


  第三波怪物再也没有袭来。


  “老朝奉让塔交出药不然?”许愿把信扔在桌面上,血液沸腾起来,“他要药不然干什么?”


  黄克武绷着一张脸,眼里是少见的沉寂,“许愿,你别太激动。”


  许愿身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他盯着刘一鸣,迫切需要一个答复。


  刘一鸣推了推眼镜,表情说不出来的凝重,“三年前小药失踪归来被塔关押,他随身携带的一幅画也被塔扣留。”


  许愿有些迷茫,“药不然跟我说过,那是他爷爷的画。”


  刘一鸣点了点头,“对,药来留下的这幅画颇有玄机,当时我们怀疑与百年一遇的黑暗哨兵有关,于是留存下来,没有还给小药。”


  许愿吸了一口冷气,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幅图所绘的内容,时至今日我们才破解出来。”


  “你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们已再三确认过,那副画所指的黑暗哨兵,就是你的结合伴侣,塔唯一的S级哨兵,药不然。”刘一鸣深深叹了口气。


  “啊?”许愿不可置信的张大嘴,此时完全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瞳孔渐渐缩了起来。


  “现在他没有觉醒,所以仍然是你的哨兵,可以与你缔造链接。”


  许愿脑中一片空白,眼前闪烁着记忆中药不然轻佻又故意逗他的一幕又一幕,然后变成药不然单方面切断精神链接后浴血奋战的画面。


  刘一鸣继续说着,“不幸的是,早在三年前,老朝奉就已经看到了这幅画。”


  许愿只觉头痛欲裂,就像药不然猜测的那样,让一个S级哨兵皮开肉绽的四级怪兽却能够被向导轻易制服,狂化怪兽就是老朝奉做出来专门针对他的。


  “老朝奉知道塔一定会派最好的哨兵来解决这一切,他是要逼药不然觉醒对吗?”


  刘一鸣缓慢的点了点头,十分疲惫,“这封信已经说明了一切。”


  “卑鄙,真卑鄙!”许愿咬牙切齿,“那些百姓的命原来该算在他头上!”


  “老朝奉现在声称会放出一大批更骇人的五级怪兽来攻击我们,直到我们同意放人。”刘一鸣抿起唇,仿佛陷入了困境。


  “五级怪兽……我们甚至未曾见过……”许愿掐住大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药不然觉醒之后会怎么样?”


  黄克武晃了晃手中的资料,丢给许愿,“历史上记载的黑暗哨兵会变得更加强大,有极端的自控能力,不再需要向导,甚至可以控制普通的哨兵。”


  许愿拧着眉翻看完,不合时宜地问,“他会忘了我吗?”


  刘一鸣有点震惊于问题的私人化,他隐隐觉得当初为了看住药不然选择许愿成为他的向导的决定似乎背离了初衷。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许愿深吸了一口冷气,甩甩头,“您说得对……”


  许愿清了清嗓子,样子有点失魂落魄,“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一鸣盯着许愿,声音沉了下去,“如果药不然觉醒,结合断裂的痛苦犹如撕裂灵魂,但历史上结合断裂后仍能幸存的人只有一小部分,幸亏你们还只是精神结合,痛苦相对来说会少一些,除此之外,结合断裂后的一方在以后的生活中再难找到伴侣或搭档。”


  许愿拧着眉,语气有点冲,“您想说什么?不让他觉醒?还是打算把他交出去保塔平安?”


  黄克武觉得刺耳,“冷静,许愿,我们叫你来就是尊重你的想法。”


  许愿眯了眯眼睛,“药不然呢,有人去叫他了吗?”


  “他……”


  “报——!!”哨兵推门而进,打断了他们。


  “怎么了?”刘一鸣问。


  “第三波怪兽来了!但与以往几次不同,向导们很难驯服它们,现在全靠哨兵在拦着!”哨兵脸上写满了焦急。


  许愿心头一震,抬脚就要往外走。


  “把战场画面调出来……站住!许愿!”


  许愿凛然,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如果你们知道药不然会选择什么,那就不要再问我!”


  他抛下这句话后便朝战场的方向跑了起来,刘一鸣想放出精神力控制他,却又停下了,许愿说得对,向来没有谁的命运是可以自己掌控的,他是,药不然更是。


  ……


  战场画面混乱到令人发指。


  一群灰黑色畸形丑陋的鳞甲与一只只猩红无比的眼睛中,依稀有一身白衣在之中飞舞。


  「哟,哥们儿休息好了?」药不然轻佻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愿提到嗓子眼的心突然放下了几分,但很快又提了起来,「你怎么样?」


  只凭感知便勾勒出了怪兽们的形状,比起上一次,药不然变得更加敏捷,更加精确,除了一些细小的刮蹭,他还没有被攻击到。


  「目前还能应付,一会儿就不知道了。」药不借力一蹬,攀上了五级怪兽的后背。


  许愿镇定下来,开始尝试对一头怪兽进行驯服,但他刚聚集精神力,突然抱住脑袋蹲了下来,看起来很痛苦。


  与此同时,药不然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能量波动,他迅速把剑插进怪兽的鳞甲里才勉强稳住身形,「许愿你怎么了?」


  「嘶——啊,是他!老朝奉!他在和我精神连接——」许愿脑袋宛如被千百根针扎似的疼,他越抗拒,疼痛便越剧烈。


  「什么?!他说什么了?许愿你还好吗?!」

 

  药不然握紧剑侧身避开一道致命的攻击,他不幸的发现,脑核已经不再是怪兽的致命点。


  ——居然还是升级版,丧心病狂了吗!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金属的声音忽然流进脑海,许愿忽然像被附身了一般瞪大双眼看向药不然的方向,表情阴戾笑容诡谲,「用你所有的感官,去找到它的弱点。」


  「老爷子?」药不然诧异的瞬间便被怪兽抓住机会从背上甩下,在地上滚了一圈,长剑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老朝奉居然,远程控制了许愿,他可是塔最强的向导……


  「别分心。」机械喑哑的声音警告道。


  药不然从地上站起来,迷茫的寻找许愿的位置,「你要做什么?快放开许愿!」

  

  金属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那三个老顽固竟然还没和你说吗,真是有意思,我都要替小药难过了。」


  药不然偏头咳出一口血沫,咬紧牙重新判断怪兽的方位。


  老朝奉的声音低沉邪魅,仿佛一把蛊惑人心的利器,「药不然,我最得力的帮手,你该觉醒了——」


  「你该觉醒了——」


  药不然顿了一下,脸上忽然变得面无表情。


  收到指令的黄烟烟赶了过来,眼睁睁看着许愿表情古怪后进入短暂的休克,赶紧一个劲拍人脸颊,“许愿!许愿!醒醒!你别吓我!许愿!”


  被唤回意识的许愿起初还有些茫然,几秒后开始流鼻血,“我被他操纵了……?”


  “被谁?你说什么呢,是指挥官让我过来的,你吓死我了,啊,许愿!你流鼻血了!”黄烟烟手忙脚乱的找手帕来给他止血,“你没事吧?”


  “没事,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他的精神力所以才会流鼻血的,你快去帮忙驯服怪兽吧,不用管我。”许愿一只手用帕子使劲堵着鼻子,一只手推开黄烟烟。


  黄烟烟一头雾水的被他打发走,黑猫呲着牙,留给他一个忿忿的背影。


  「药不然?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许愿!我回来了!」许愿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慌乱。


  精神链那边是瑟瑟风声,药不然没有出声。


  「药不然?药不然!」得不到回应的许愿一咬牙,召唤出骆驼冲破安全线,开始往哨兵的地方跑。


  「回去。」药不然的声音冷的像一个机器人。


  许愿只觉得浑身流过一阵寒颤,他站住脚步,迟疑地问,「你……老朝奉跟你说什么了?」


  药不然的声音不屑而冰冷,好像变了一个人,「我需要和你说吗?」


  在许愿怔愣的空当,药不然身如流水,灵巧的避开攻击后,一剑戳进怪物猩红的眼睛里。精准的让人震惊。


  药不然冷哼了一声,拔出剑,任由恶心的液体顺着剑刃滴落在地。而怪物痛苦的呜咽了几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那其实都是……被老朝奉控制了的野哨兵……」许愿感到痛心。


  而药不然竟然还有心情笑,「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们这么有趣?」


  他说着,又是一剑,轻而易举的将五级怪兽击杀,「真弱。」


  「药不然,你在说什么啊?」许愿忍不住了,冲过去伸手想抓住药不然。


  药不然变了脸色,咬紧牙关一挡一推,将许愿扔出去几米远。


  “滚远点。”药不然冷着脸警告,右肩随即被怪兽爪子蹭过,划出一个血红的口子。


   许愿被摔的眼冒金星,没看到药不然那一刹那的犹豫。


  很快,许愿被医疗队抬回了塔里。


  


#22.


  沈云琛眼尾渐渐弯了起来,透露出属于女人的一分邪魅。


  许愿推开医疗师,跌跌撞撞的跑到顶层。


  刘一鸣正撑在桌子前,“……我们已经损失了太多哨兵,再这样下去不行。”


  黄克武抿着嘴,敲了敲桌子,“没有办法,只能先交出药不然,等我们想到办法再把他……”


  “砰——”许愿猛地推开门。


  “许愿,你……”黄克武皱眉,这家伙怎么总是没大没小的。


  “非交不可吗?”许愿沉声道。


  刘一鸣指着屏幕里肆意屠杀着的药不然,“我们都看见了,药不然现在濒临觉醒,已经丧失了一部分情绪获知,只有停下战斗才可以抑制他的觉醒。”


  “……”许愿并不想做这个决定。


  刘一鸣环顾一圈,叹了口气,“通知方震,暂时把药不然控制起来。”


  “是。”





#23.


  许愿被抬走后,药不然冷硬的背影软了下来,他虚掩着肩膀,握着剑的手轻颤。


  在怪兽的嘶吼与金属碰撞的嘈杂中,药不然微不可闻的发出了一声痛呼,剑猛地插在地上。


  黑暗哨兵么……


  药不然抬手抹掉嘴角的血。


  既然预感成真,命运如此,那么他便痛快坦然,全盘接受。因为,他已想好了对策,他要两全。


  


#24.


  五级怪兽的离开就如它们一开始冲出来那般突然。


  好不容易结束战斗的药不然还没休息,就被一群第三方的人带着枪围了起来。


  一身白衣衬得血污更加明显,药不然下意识想找许愿,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他。手里的剑忽然被人打掉,药不然猛地转头,发尖在空气中小幅度一抖。


  白虎低吼一声,原本干净柔顺的毛发在战争中染了尘,变灰变旧,它穿过其中一个士兵的身体走到药不然身边。


  士兵浑然不觉。


  “药不然,指挥官有令,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药不然听见方震的声音,稍稍放下心。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从身后扣住他的肩膀,刚好牵扯到伤口,药不然忍不住闷哼一声。


  “注意点,他肩膀受伤了。”方震命令到。


  “是。”士兵的手指向下移。


  药不然攥紧拳,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血液里流淌,伴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周围能感受到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然后变得无比清晰,过了一会儿再次模糊,昏昏沉沉,然后突然清晰到如同光点在他黑色的纸上布画,几百米内的一切人和建筑他都能一清二楚,如此不断往复……


  他感觉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功能类似静音室的独立的四方房。


  他听着门上锁,世界变窄,空气沉闷,然后他突然失了控。


  ……


  没有人知道药不然要做什么,就如同他们不知道那只灵巧凶猛的松雀鹰都无法飞过那片波涛汹涌的大海。


  刘一鸣不敢细想。


  几个士兵冲进去摁住药不然,针头渗进布料和皮肉,方震拔下镇定剂,摇了摇头。


  “你们先出去。”方震接过药不然,无意中碰到他绷紧着的肌肉,眼神黯了几分。


  睡梦中,四方房被移动到空荡荡的战场上。

 

  方震陪安静的药不然坐了一会儿。


  然后方震走出去,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许愿。


  “他在里面,去吧。”方震说。


  许愿没有动。


  他沉默地看着远方,即使灼热的光线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方震叹了口气,走到许愿身边。


  “他不太好。”

  “我知道。”

  “黑暗哨兵是不可能失控的。”

  “……”


  许愿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断断续续,直到最后许愿攥起拳,整个胸膛都在颤抖。


  “这个混蛋,这个疯子……”


  方震眼皮一跳,眼里流出惊讶。


  “我管不了他,我管不了。”许愿说完,认命的抱住头,忍耐鼻尖的酸意。


  “我只能配合,”许愿最后说,“我们都只能配合。”

    

  




#25.


  翼龙从天而降,地狱之人负手而立,金属面具泛着冷光。


  药不然醒来的时候,耳边风声鹤唳,他睁眼,是翼龙挥动的翅膀。


  “小药,你醒的太早了。”


  老朝奉金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药不然还没抬头去看,便再次沉睡。


  老朝奉的眼神流转过药不然的眉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破坏原则。




#26.


  老朝奉推开静音室的门,就对上了药不然冷冷的视线。


  淡漠,冷硬,疏离。老朝奉眯了眯眼睛。


  “这么快就醒了?”


  药不然盯着老朝奉的眼神仍不变,“老爷子,你出现在这栋建筑门口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你冲我来的,于是我坐起来等待你走上楼梯,穿过楼道,推开我的门。”


  老朝奉的目光从怀疑变成考究,最后定住,“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


  药不然抚了下眼睛,因为觉醒,他其中一只瞳孔已变得灰蓝,“这是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面具下,老朝奉的嘴角渐渐勾了起来。


  药不然参加了黑暗军团的加封仪式,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黑山岩流,雾气蒸腾,满目都是火光,头顶却不见阳光。


  他看见许许多多怪兽进到这里变幻化成了人形,尊称老朝奉一句老师。


  “别诧异,我只是教他们如何运用自己的能力。”老朝奉出现在药不然背后。


  而药不然迅速转身,以防备的目光看着他。


  老朝奉这次笑出了声,难听又刺耳。


  “参见首席。”一众人手覆心脏躬身,音浪在山谷里流转。


  药不然没有什么感觉,看了一眼老朝奉。


  老朝奉示意他抬手。


  药不然便冷冷地抬起了手。


  “唰——”人群整齐的站了起来。


  “小药,和我一起创建一个新的塔。”老朝奉递了酒杯过去。


  “其实我更喜欢喝茶。”药不然看着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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